今年的小長假雙節合一足足有八天。就在網上對這次國慶演出的反響漸漸發酵的時候, 宋飛鳥和姚若魚趕在中秋前一天回到了B市。

兩人先是回了趟天凰, 偌大的公司除了值班人員基本走空了，藝人和職員都回家過節去了。

宋飛鳥和姚若魚稍微收拾整理一番, 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被下樓的景遲喊住了, 叫人給她們拿了一人兩盒月餅。

“都是定制的, 給你們的上頭印了小鳥和魚的圖案。”景遲語氣溫和：“晚會我看了，表現得很好。據說演出前後你們每天都到一兩點才睡, 辛苦了，回家好好休息。”

姚若魚難得得到行業巨頭的表揚, 受寵若驚差點當場給人鞠躬。宋飛鳥仰起小臉朝他笑了笑, 說：“景老師也是，不要累壞了, 身體最重要。”

“好。”景遲應了一聲, 走了兩步似想起什麽轉過身，正好瞧見兩個女孩勾著手小跑進電梯裏。他搖了搖頭，唇邊溢出一抹淡笑。

放假期間自然不會再回宿舍住, 托尼和丁喆一人負責一個，把宋飛鳥和姚若魚安全送回了家。

宋飛鳥打開門, 屋裏安安靜靜一個人也沒有。對此她已經很習慣了, 徑直上樓跑向自己房間，過了一會兒又下來。她擰著眉，一邊翻箱倒櫃一邊發了個視頻申請給姚若魚。

那邊很快接起：“你到家了？”

“嗯。”宋飛鳥的鏡頭很晃, 像是在找什麽：“若魚, 你看見我包上的小鳥了嗎？宿舍公司家裏都沒有。”

姚若魚不知在吃什麽, 熱氣騰騰的煙火氣模糊了眉眼：“哇，過中秋你家怎麽一個人也沒有？好黑啊！”

宋飛鳥過去把燈打開：“出去了吧，等等應該就回來了。”

“哦。”姚若魚這才接著上句回答：“沒有看見誒，掉了嗎？”

“找不見了。”宋飛鳥找了一圈，路過冰箱的時候順手拉開往裏瞧了瞧，努嘴道：“哪裏都沒有。”

“你沒事吧？醒醒啊餵！開冰箱找什麽？？？”姚若魚翻了個白眼，樂了：“沒有就沒有，再買一個咯。”

宋飛鳥哼哼唧唧：“可那只是我自己做的，塞了很多棉花的才變得那麽圓的，我就喜歡那一個。”

姚若魚：“…你這一棵樹上吊死的性子，哦對了！”說著她突然嘻嘻地笑起來：“我給你看個好東西，前兩天在你學校的時候就想發你了，結果忘了。”

掛了視屏，姚若魚很快發過來一張照片，宋飛鳥一看楞了楞，回她：—你什麽時候拍的？

這是張她跟路炎川在後臺排練的合照。因為背景很暗，顯得整個畫面裏只剩他們。兩人同坐在一張琴凳上，一仰頭一低頭對視著，看上去非常的親密自然。

—怎麽樣，我水平不錯吧！是不是可以直接可以去做少女心純愛電影的海報了！

宋飛鳥發了一個扔豬的表情包過去，然後放大了圖片仔細看了看，有點意外照片裏的自己竟是這樣的表情。

明明一開始路炎川裝得怎麽都教不會的樣子，而她卻像…被戲弄的很開心？

她往旁邊拉了拉，目光落在同框的路炎川身上。

宋飛鳥托著下巴定定看了半晌，指尖不經意地劃過他的眉骨與鼻梁，然後點了保存，決定什麽時候有空把這張照片印出來。

＊

宋母是天快黑的時候回來的，宋飛鳥那會兒正在廚房裏做晚飯。她小心端著一碗蛋羹出來，一擡頭與走進客廳的眾人撞了個正著。

冷不丁看到許多張陌生的臉孔，宋飛鳥楞了一下。

“啊，你在啊。”宋母看見她驚訝道：“我以為你明天回來呢。”

宋飛鳥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她一把拉住塞到一圈人裏面，“飛鳥，快來跟大家打聲招呼。”

話音剛落，屋內立刻開始熱鬧地寒暄起來，“飛鳥都長這麽大了啊，好多年不見了！”

“阿姨看了十一那天你的演出了，真好。”

“哎喲，周姐你怎麽養孩子的啊，教得這麽優秀！”

“是啊，我記得周姐還收了一個關門弟子，出身好長得俊，從小到大參加了很多專業賽，現在進軍娛樂圈，也火得不行，到底名師出高徒。”

宋飛鳥即時調整好表情，叔叔阿姨地喊了一圈，很熟練地做到了尷尬卻又不失禮貌的微笑。

有人笑著說了一句乖，搖頭感慨道：“青出於藍啊，周筱，你年輕時候的夢想最後還是由小輩們實現了，值了值了！”

宋母臉上笑意微淡，輕輕撫了撫女兒的臉龐對她說：“快別做飯了，我在酒店裏定了酒席，過會兒就送來了。”

“那我做的這些…”宋飛鳥看了眼桌上的幾個菜，猶豫著怎麽處理。

“這孩子，你做得那些家常菜怎麽能用來招待客人。這裏用不著你了，去洗個澡再下來，這一身的油煙味！”宋母揮揮手，示意她趕緊的收拾一下。

酒店送的桌餐差不多是七點鐘送來的，宋飛鳥一頓飯吃得心力憔悴，趁著飯後客人們都聚在客廳裏聊天，悄無聲息地溜回了自己房間。

剛在床上撲了沒一會兒，江嶼的電話就打過來了。

電話那頭有些嘈雜，江嶼大概是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，聲音很清晰地傳過來：“飛鳥，節日快樂。”

“同樂同樂，師兄，你還在上通告嗎？”

“嗯，明天來看老師，中秋禮物想要什麽？”

“中秋節要什麽禮物，五仁月餅嗎？”宋飛鳥換了一只手握手機，兩條小細腿來回晃蕩著：“人來了就好啦，媽媽看見你可比看見我高興多了。”

“是嗎？”江嶼輕輕笑了起來，跟哄孩子似的：“可是怎麽辦，師兄是專門回來看你的。”

宋飛鳥樂了，“師兄你敢不敢把這話對媽媽說一遍，她先是能當真，然後說你不尊師重道，哦，還要罰你練功。”

兩人說了沒幾句，宋飛鳥聽見樓下宋母喊了自己一聲：“飛鳥，幫媽媽把書房裏的幾本相冊拿下來。”

“好。”宋飛鳥揚聲應下，邊起身邊對電話嘆了口氣：“聽見了吧，我就說她最喜歡你，又要拿著你各種得獎的照片去給人看了。師兄，你才是我媽媽親生的吧，我可能是撿來的。”

“別胡說。”江嶼微頓，說：“老師對你其實很好的，平常對你嚴厲了些也是因為她對你寄予厚望。”

江嶼又強行灌了幾口雞湯，那頭宋飛鳥不服，聽了他的說教頗有些使脾氣地說：“才不是我，是對你寄予厚望，她從來沒誇過我。我不管，反正我就是買一送一捆綁送的，不接受反駁！哼！”

雖然有點心疼，江嶼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，他隔著電話都能想象出宋飛鳥這會兒繃著小臉炸毛的樣子，“飛鳥，你以後要是這麽跟人生氣，還怎麽吵得起來。”

江嶼好不容易收了笑意，直言道：“好了，我大概是老師證明她專業性的招牌，所以時不時被拉出去展示一下；你是咱家的寶貝，得藏著掖著，老師也是為了保護你才不對外過多透露你的消息的。你從小到大的那些萌照，都好好收著呢，我親眼看著老師一張張整理的。”

宋飛鳥踢踢踏踏地推開書房的門：“我怎麽從來沒見過？”

“都放在書櫃的最上面一層，你夠不著啊小矮子。”江嶼說：“明天回來我拿給你看，裏面還有好些我們的合照，那可是私藏珍品了，等我什麽時候給你曝光到網上去，肯定又能漲一波粉。”

宋飛鳥打開一人多高的書櫃，發現面前有整整一排的相冊，按照年份整齊的排列好，就跟一本本臺帳似的。

她擡頭看了眼書櫃頂，不知處於什麽心理，把手機開了免提擱在桌上，然後從書桌前搬了張凳子踩了上去。

“你在幹什麽？”江嶼聽到動靜 ，在電話那頭問了一句。

“唔，有點好奇，現在就想看。”宋飛鳥說著踮起腳，果然在最上面一層的書架上看見幾本厚厚的相冊橫在那裏。

她拿了一本在手裏，剛豎起來就有什麽東西嘩啦啦地掉了下來，像雪片似的鋪了一地。

那些她的照片，沒有像江嶼的一樣一張張小心仔細地貼平在了內頁裏，而是都隨隨便便摞在了一塊，像是處理閑置物品似的擱在了一邊。

宋飛鳥動作頓住了，剛剛一顆略有期待的心嘩啦啦沈了下去。

其實並不算什麽事情，根本就不值一提，可越是不經意的小細節，越能反映出最真實的內心。

宋飛鳥說不出什麽感覺，意料之中的事情，只是稍微有一點點難過。自己從來都不會媽媽的驕傲，不管做得有多好，得到的評價總是繼續努力，多向你師兄學習。

“餵？飛鳥，摔著了？”江嶼的聲音急促了幾分。

“沒有。”宋飛鳥拿過手機，撫了撫著被相紙刮疼的臉說：“手滑了。”

她整理著地上的照片，雖然臉上神色沒什麽變化，但手上的動作很心不在焉。

一直到身邊的都收拾整齊了，剩下幾張飛得比較遠的，她一邊挪過去撿，一邊才察覺不對，後知後覺地驚訝道：“師兄…怎麽你有幾張照片，這麽矮？比我小時候也高不了多少誒。”

“什麽？”江嶼哭笑不得：“我比你大了8歲，你說我跟你一樣高，我是老縮了嗎？”

“真的。”宋飛鳥停下，眼睛掃到一張，背面上寫著一行日期：“08年的，十年前的照片。對哦，你那個時候也已經有十四五了，那這是誰？”

說著她翻了過來，下一秒就當場楞住了。

實在是巧，這也是張練鋼琴的照片。

琴凳上坐著兩個小孩，一個是她，不知道是挨了訓還是怎麽，哭得可憐兮兮的，另一個…正端著個卡通小碗在給自己餵飯。

小男孩白嫩的小臉繃著，表情不是很開心，但拿著勺子的手卻是很小心翼翼。不過他餵飯的水平不是很高，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又是一口，像是一碗飯都被塞進了嘴裏，撐得她雙頰鼓鼓的，偏她吃得很開心，掛著淚珠子眼巴巴地看著他。

宋飛鳥蹲著看了一會兒，表情從怔楞到驚愕，從一臉懵逼到不敢置信，變化莫測，十分精彩。

“師兄再見，我先掛了！”

說完一刻都沒耽誤，翻看相冊點開剛剛保存下來的照片細細比對著。

宋母見宋飛鳥半天不下來，正待上去看看，冷不丁就被拐角處沖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。她扶了一把，斥道：“小心點，怎麽毛毛糙糙的！”

宋飛鳥哪管這些，舉著照片給她看：“媽媽，這個是誰？！”

“什麽？”宋母接過看了一眼，顯得很驚訝：“你從哪裏翻出來的？”

“是誰？”宋飛鳥迫不及待地又問了一遍。

“就是隔壁董老爺子的外孫，你小火哥哥啊。”

宋母奇怪的看她一眼，像是回憶起什麽很傷腦筋地說：“天天拐帶你出去，勾得你心思都不在練琴上。那時候我和你爸可愁了，偏偏你對他喜歡的不得了。”

宋飛鳥結巴：“…喜，喜歡的不得了？”

“對啊。那時候小江還沒來，都是他帶著你玩的。”宋母有些好笑：“分都分不開，你晚上不肯回家，還硬是要和他睡一個被子。”

“我…一直以為那是師兄…”宋飛鳥一臉恍惚。

“忘了也正常，你才多大啊。”宋母把相片還給她：“而且他走得時候你哭得都發燒了，要不是正好才拜師不久，來我們家上課的江嶼把你哄好了，我都怕你燒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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